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忆旧文学 > 刃守 > 殊途怎料终同归,泣血书页警后人
 
  
“什……什么……?”听到老人的旁敲侧击,康尔感觉,血管中的血液已经凝固。细碎的冰晶顺着血管,以一种难以估量的飞快速度,向周围的一切地方扩散。所到之处,皆能感到无限的寒意。这次回来,就是为了那把,只应属于我的东西。没想到,对方早就有了打算,准备先下手为强。流言,侦察与反侦察混杂的那个年代,是否真的将对方的野心挡在了门外?但愿如此吧。
“传说之中,天神创世后锻造的八把利刃,只为守护一方苍生。传说,这个世界上,有八个互相平行却时有交叠的空间。这个世界我不太了解,能看到的能找到的记载更是寥寥无几。我无法理解,因为我是无神论者。但我依旧,在某些时候会怀疑,天神确实存在,而那场战争,就是一个例子。”
“此话怎讲?”
“若说对方跨世界而来,就先我们跨越大陆一般,那对方必有一个明确的目的。这个目的,我暂且认为是争夺领地。但问题在于,对方如此强大,为何不把苟延残喘的清王朝一起终结,连带还没有发展起来的工业文明一起终结?对方应该还是有所顾虑的,或者说,其目的并不在此。如果说,对方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那把、天神创世之后留下的利刃,刚才的一切疑点,似乎就可以自圆其说——减少战争损耗,多方收集、打探消息。”老人的话似乎只说了一半,不过,他选择停下来,用意味深长的眼神,看着坐在一旁、已经愣神的异族年轻人。
不得不说,是有趣而且很有道理的假设。如果按照自己的记忆或者自己的推断,多多少少有些逻辑漏洞。听他这么一说,感觉好像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。说起来,为什么当初自己没有想到这种可能性?或者,是不是该问一句,是自己没有想到,还是写史书的人没有想到,抑或是描述这件事的人,不想让我想到?总感觉哪里不对。这是一个逻辑怪圈,真的,知道有问题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“所以,您的意思是?”刚刚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康尔,完全忽略了老人说的后半段话。不过若是听了而且听进去了,也不一定知道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,也不一定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复。这么说来,还真不如问一下。
“我感觉啊,他们没有成功。不过这绝对是凭空的猜测,没有任何依据的猜测。我还感觉,对方应该是已经停下了追寻的脚步。”
“既然已经停下,为什么不是对方已经得手了呢?”
“是一种彻彻底底的直觉,没有任何依据,也不要管逻辑对不对。这完全是我个人的感觉,或者说,是猜测——当年事件的平息,不是戛然而止,而是慢慢的宛如抽丝剥茧一般,一点一点地消失的。如果对方已经得手,那这些东西,不应该在一夜之间彻底消失么?言多必失,留在这里的痕迹多了,也会害怕失误。”
“嗯,确实,有道理。但既然如此,为什么您会认为,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呢?理论上这件事只跟我们有关系。”
“因为最近啊,发生了一件很不好的事。”老人将水杯放回桌上,又从书桌下拿出一个大型保温杯,将沸水注入干涸的茶叶之中,热气中,他的声音有些模糊,“这也是为什么我几天前,强烈邀请你来这里的原因——对方又开始行动了,而且,手段很强硬。”
“最近?是,近半年的时吗?”康尔并非随口一问。若时间真的可以准确地对应上,自己也确实该小心了。从恢复记忆,到自己开始行动,中间才隔了多久?
“唉……我老了脑子记不住东西,也没记下来。但我感觉,就是……最近。真的是,时间很近。”老人一边说,一边从椅子上站起来,将双手背到身后,弯着腰,一步一步,很缓慢地向房间最右侧的书架走去,“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找到我的,我已经提醒小杜,让他多注意……”
直觉,哪里不对。
“那天啊,我在书房门口,看到一只死老鼠。”待老人走到书架底下,伸出双手,从书架中上层的某个位置上,取下一个暗红色的盒子。康尔的第一反应,绝的这件事挺正常的。这么大个院子,还是在这种深山里,有只老鼠,不很正常吗?人家老鼠才不管你什么书房卧室,老得走不动了就停下死去。这又不是说,可能爆发鼠疫啥的。不过,当康尔看到老人取下的盒子,连同盒子的颜色一起看在眼里时,由心头而生的,甚至是有些好笑的一种感觉——他不会把死老鼠放盒子里了吧?
“那只老鼠不是老死的,光看着它身上的伤痕,就令人感到难受。我留了几张照片,然后把它扔掉了。”老人用双手捧着那个盒子,从书架边上,快步走回来,将盒子放在桌子上,打开。看着他一步步走来,康尔发现,那个盒子并非暗红色,而是朱红色的绸面上,覆盖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刺绣。看起来,不像是现代的工业制品。上面的花纹,很有立体感。像是人手工绣上去的。
等等,这个盒子,这种颜色,怎么感觉,像历史上的某种……特定的寓意?就好像是说,开战前,一方会给另一方送死老鼠和死鸟,相当于威胁对方,要他们在天上做死去的鸟、在地上做死去的老鼠。
是异曲同工?
老人从中拿出两张彩色照片,将他们放在盒子边,在经由桌面,推到康尔面前。“看看吧,至少有个心理准备。”
没时间准备,怎么准备?知道对方可能要宣战,这已经想到了而且有了思想准备。那现在摆在眼前的这两张、从不同角度拍下来的照片,给我的准备时间呢?当事人是如何残忍才可以将一只灰鼠折磨成这个样子,旁边的老人又是如何坦然才能拍下这些照片?是坦然,还是责任,亦或是强忍着恶心的毅力与坚守?
“差不多,知道了。”康尔瞟了一眼,就将视线移开。而照片上的红色,却长久地留在眼前,挥之不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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